第23章 (1/2)

季星眠问,“这是你问我,还是代大祭司问我?”

“好吧,是大祭司问的。其实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告诉你这件事,还要我想办法拉着你们一起去。”

凤凌轩说着瞥了二人一眼,“如果是我来决定的话,我肯定是不希望有人族掺和我们的事情的。”

毕竟事关妖族声誉,这种事情随便传出去一点,恐怕都会立刻让妖族成为众矢之的。虽然东洲实力不弱,但蚁多咬死象,总不会有人想要太多树敌。

季星眠能够理解,但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,凤凌轩说的是“你们”,也就是说大祭司是把封无昼也算进去了?

是考虑到他一定会带上无昼?还是说大祭司本来就是想要无昼也一起去?

如果是前者,罗刹城之行时间不定,季星眠觉得自己确实不可能会把封无昼留在任何一个地方,但大祭司是怎么知道的?

而若是后者,大祭司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封无昼也一起去?

季星眠心底疑惑,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,只跟凤凌轩说会考虑一下。

凤凌轩走后,两人推开院门进去。

院外是一片竹林,小屋也是由竹子制成,隐隐泛着清香。

季星眠边走边想大祭司的事情,没注意封无昼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幽怨,进屋后干脆直接拽了他一把,把他反过来扑到了门板上。

“哥哥。”封无昼挨得很近地叫他,呼出的气息碍着身高的原因扫过他的脖颈,很轻的痒。

“怎么了?”季星眠略不自然地偏了偏头,想躲开,反被人按住了。

封无昼拉过他的手,低着头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,“你是不是喜欢有毛的?”

“有毛的?”季星眠懵了一瞬,反应过来封无昼指的是先前那两只狐狸崽子,心想难不成他是不死心,还想要过来养?

可是为什么要问他喜不喜欢?是怕他不答应吗?

季星眠越想越偏,他出神的时间越长,封无昼就越来越焦躁,最后竟是低头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。

这一下没留力道,季星眠指尖上多了一圈明显的齿痕,微红的套成一圈。看到季星眠诧异的目光,封无昼一阵心虚,身上黑雾浮动,干脆变回了原型。

细长的小黑龙重新出现,盘成圈地缠在他手上,红宝石般的眸子水蒙蒙的,不断用尾巴蹭他的手指,模样可怜巴巴的,就差把我不可爱吗,看我吧看我吧写在脸上了。

季星眠灵光一现,突然反应过来封无昼先前的态度可能并不是喜欢那只红狐狸崽子,而是幼崽的独占欲发作,不想他去抱其他幼崽,才抢着把狐狸先抱起来。

“我不是喜欢长毛的。”季星眠短暂犹豫一下,试探着问,“你呢?你喜欢吗?”

小黑龙就差蹦起来了,飞快地用尾巴在他掌心写,“我不喜欢!”

第二个不字被它写得超大,情绪十分强烈。季星眠成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,心情雨后初霁,唇角不自觉地牵出一点弧度,“那就不养。”

季星眠很少会笑,前世他幼时随国师离开皇都修行,言行举止都受对方影响颇深,克己守礼,对外要维持应有的风度,对内则要以身作则。

在封无昼的记忆里,他第一次看到季星眠笑时,是在化形后的第二年。他前世性格倔又不爱说话,为了照顾好他,季星眠经常需要猜他的心思,但偶尔也会有猜错闹出乌龙的时候。

有一次下山时经过镇上,季星眠去处理事情,封无昼便在外面等他,恰好看到一家三口路过。

那男童手里攥着一根糖葫芦,吃得满嘴黏黏,摔倒在地上时,沾了满脸的土,糖葫芦也滚了一地,不能再吃了。他懵逼了一会儿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,震耳欲聋,犹如天响。

父亲被儿子的花猫脸逗得哈哈大笑,母亲也被逗乐,捂着嘴蹲下来替儿子擦脸。男童哭了一会儿,好不容易有了停下的趋势,父亲又贱兮兮地把地上滚了土的糖葫芦捡起来递到他面前。

这一下简直是捅了马蜂窝,男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母亲气得在丈夫身上锤了一拳,指挥着他又去买了一根新的才算作罢。

这种生活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,封无昼却不知为什么一直看了下来,季星眠出来时只看到他盯着男童手里的糖葫芦,以为他喜欢,便给他也买了一根。

封无昼绷着脸接过来,过了会儿又想起自己好像没有说谢谢,犹豫片刻才过去牵季星眠的手,小声说了句谢照。

季星眠似乎很高兴,摸着他的头,唇角微弯。

也许是那天的夕阳太美好,又或许是季星眠实在很难对人笑,封无昼莫名就把这一幕记了下来。等很多年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对劲的时候,已经改不过来了。

至于那根糖葫芦,封无昼只记得它很酸,即使有外层的冰糖包裹,也依然酸得他牙倒。考虑到是季星眠送的,才坚持着吃完了。

结果却给季星眠造成了一种他很喜欢的印象,后来每次一起下山的时候都会给他买上一根。季星眠买了多少年,封无昼便忍着酸吃了多少年。

他当时想不通凡俗界的小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,直到很久以后,久到他知道了很多事情,封无昼才想明白,有些东西,本来就是有人适应有人不适应,如果不适应,千万不能强求,要及时止损。

但如果有人能把你的喜好一记就是很久,那你一定不能错过他。

封无昼想起过往,身体自然而然地在季星眠手心打了个滚,飞速变回人型重新抱住他,埋首在他颈窝里一顿蹭。

季星眠哄着他闹了一会儿,把人拉开问,“你先前见大祭司,他都跟你说了什么?”

“没说什么。”封无昼在他手心写,“他就摸着我的脉看了看,说他没有解决不了,然后就告诉我说后山灵泉的事情。”

封无昼确实没有说谎,虽然他能感觉到大祭司似乎猜出了他的身份,但只要对方没戳破,他也懒得去说什么。

而关于季星眠担心的大祭司为什么要他一起去的原因,封无昼也有所猜测。

妖族近几代的水平都参差不齐,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凤凌轩还是个混血,在族内天生不占优势,又受“继承”咒印所扰。

大祭司大概是推演出了什么,才想让凤凌轩尽可能地多跟着他们,以期待将来能够提纯血脉,又或者是摆脱咒印。

封无昼向来是不信命的,他觉得推演出来的未来只能算是一种参考,越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,越有可能一步之差满盘皆输。

次日,季星眠得见大祭司。

这位老人与他前世记忆中的模样并无什么不同,朝他和蔼地笑起来,将手边的茶推到他面前,“虽然是第一次见面,但却觉得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你一样。”

季星眠在他对面端坐下来,双手接过茶碗,“是晚辈的荣幸。”